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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回 智亮得刀喜游庙会 少年闻讯恭候酒楼


  话说智亮,幼年丧父,侍母至孝,娘儿俩的日子过得不错,他父亲留下的财产,就是他娘儿俩坐着吃也用不完。智亮自幼酷爱武术,每逢街上来了马戏班子、练武术的、摔跤的,他就出来观看。洛阳是个大地方,山南海北哪儿的人都有,一年四季练把式的数以千计,智亮光这一笔开销,那数目可就不小啊,后来,他又请了不少有名的武术教师,在家里头教自己能耐。智亮十几岁的时候,拳脚就不错,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。简短捷说,暂且无话。
  单说这一年,正值智亮二十岁。一天,他上街去溜达。书中代言,智亮这个人有个癖好,他专爱上杂货摊儿去溜达。他溜达来溜达去,在一个破烂摊上买了个鼻烟壶,然后又往前走了一段。
  就见路北有个摆摊儿的老头儿,地下铺着块毯子,上面摆着坛子、罐子、钳子、斧子、扳子等乱七八糟的铁器。他来到近前再一看,旁边还放着一口破刀,三尺多长,没有穗头。智亮在十八般兵刃当中,最喜爱的就是单刀,所以这把破刀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。他蹲下身,双手把刀拿起来掂了掂,还真有分量;他轻轻把刀从鞘中拽出来,就见这刀雾蒙蒙,上头似乎还生着一层锈,智亮不由得就喜欢上了。他问摆摊的老头儿:“这刀卖吗?”“卖。”“多少钱?”“您看着给吧,我也不知它能值多少钱。怎么也比菜刀值钱吧?”老头儿有气无力地答道。智亮一乐:“你这卖东西的还不知道自己的货的价钱。好吧,我给你五两银子!”“哎哟,哪能值那么多钱呢?!”老头儿吃惊道。“不多!你要卖,我乐买,这叫愿打愿挨。”智亮风趣道。“我不该问这个,您买把破刀有什么用?”老头儿不解地问道。“我是练武的,喜欢这玩艺儿,拿回去磨一磨,再拴上个刀鞘,不照样用吗?我说老头儿,你这把刀是从哪儿弄来的?”老头儿长叹一声道:“别提了,是修房挖地基挖出来的。我摆到这儿有一个多月了,都没人问。今儿个碰上您了,该我发个小财!”智亮点点头,转身离开破烂摊,往家走去。
  回到家里,智亮摸了摸刀刃,觉着还挺快,再看看上面还有几个篆字,他不认识,心想:明儿个找个兵器铺,花上俩钱收拾收拾,开开光。
  第二天,智亮早早就起来了,梳洗已毕,伺候娘吃过了早饭,他对娘道:“娘,我出去办点事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“快去快回啊!”老太太嘱咐道。智亮找了个破包袱皮把刀包好,双手抱着就上了街。
  洛阳是座古都,别看到了清朝不是都城,但这地方文化根基很深,三教九流,人烟稠密,就说兵器铺,数不胜数,一家挨一家。智亮连问了几家,都不收小活儿;后来他又打听到,前边有个兵刃铺可能收这类活儿,掌柜的也姓智。
  智亮按别人指的路就来到了这家兵刃铺。他一进屋,果然有位老者,腰里系着围裙,正在那儿专心致志地干着活儿。这屋子不大,摆满了刀枪斧铲等铁器,旁边有一个铁匠炉,几个小伙子叮叮当当地在炉台上捶打着什么。
  老头儿听见有人进来了,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,抬头问道:“客爷,您需要选什么兵刃吗?”“不不。老先生,我打听打听您还收活儿不?”智亮问道。“什么活儿?”老头儿反问道。“我花五两银子买了把刀,打算收拾收拾。”智亮赔笑道。“我看看。”老头儿说着话伸手就把刀接了过去。他戴上老花镜,仔细地看了一会儿,然后又轻轻拽出刀来,在手里掂了掂,瞅瞅刀刃,看看刀把,又瞧瞧吞口和簧,道:“这刀是哪儿弄来的?”“在破烂摊上买的。”智亮答。“备不住这是个宝家伙呢!”老头儿得意道。“是吗?”智亮眼睛一亮,又道:“这可好,您好好给看看,真是宝家伙吗?”“嗯,等开光后再看看。这么办吧,您把刀留在这儿。”“我什么时候取?”智亮忙问道。“十五天以后吧。”老头儿答。“您能不能提前几天?”智亮试问道。“不行,我手里的活儿太多,怎么也得十天。”老头儿解释道。“那好吧,您费心了。好好给我修一修,再打个刀鞘,需要换什么您就给换吧,我不在乎钱,要是修得好,我就多赏您点银子!”智亮嘱咐道。“唉,好喽。您贵姓?”老头儿喜道。“免贵姓智,我就是本街的人,叫智亮。”“哎哟,我们还是一家子呢!好啦,五百年前是一家!您放心,包您满意!”智亮兴冲冲离开兵刃铺,回到了家里。书说简短,中间无话。
  单说这一天,智亮掐指一算,取兵刃的日子到了,吃完了早饭,他和娘告了会儿假,就到了那家兵刃铺。
  智亮担心没修出来,进屋就要问,还没等他开口,老头儿先说话了:“哎哟,您来了!”“来了。我那刀——”智亮刚说了半句话,就被老头儿打断了:“昨天就完了,您看看吧。”老头儿说着话,把刀拿出来,双手往前一递。智亮看罢就愣了,怎么回事?他不认识了,简直是一把新刀,白鲨鱼皮刀鞘,合金的吞口,合金的什件儿,刀把黄锃锃,上面挂着一根二尺半长的穗头,显得古香古色,典雅纯正。智亮看罢,连眼睫毛都乐开了花。
  他伸手往出一拽,就听锵锒锒一声,如龙吟虎啸,就见小小的兵刃铺内,打了一道厉闪;再一看,蓝汪汪的刀身,青黢黢的刀刃,还微微散发着凉气。智亮半信半疑地问:“老先生,这是我那把刀吗?”“正是。我可没少费劲哪。这真是一把宝刀!”老头儿道。“是吗,叫什么名字?”智亮追问道。“您看这四个字!”老头儿说着话用手一指刀,又道,“回去我还查了半天字典,又请高人进行了鉴定,最后才弄清楚,这把刀的名字叫‘龙麟宝刀’!”老头儿这一句话,差点儿把智亮乐得没喘上气来。
  智亮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。过去,在老师们谈论兵器谱的时候,有人讲过,说当今世界上有很多宝刀和宝剑,知道的和出名的,在刀里有龙麟宝刀、金丝大环、金丝龙麟闪电劈、龟灵七宝等等。这些刀都是古代有名的兵器。
  智亮心说:龙麟是稀世的珍宝,真能落到我手中吗?想到这儿,他就问老头儿:“老先生,这玩艺儿当真是龙麟宝刀?”“这还能假吗?您看这四个字。”老头儿说着用手指一指刀上那四个篆字。智亮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,在屋里连蹦三下,大叫了三声,心说:这是天赐的,该我走运!摆在街上一个月没人问,偏让我给碰上了!别说五两银子,你就是手托五千两银子,上哪儿去买?
  想到这儿,智亮把宝刀往凉带上一挂,问道:“老先生,要多少钱?”“五两银子吧。”“五两?不多,我给你十两!”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。“哎哟,那可太多了!”“不多,这我也感恩不尽!”俩人推让了半天,老头儿乐呵呵收下银子,智亮才转身离开兵刃铺,回家去了。
  一进屋,智亮高兴得又伸胳膊,又蹬腿,像个孩子似地翻来履去地瞅这把刀。他一想:宝刀不是能切金断玉吗?对,我得试试。他从外边找回两根比筷子粗的铁条,开始他怕把刀刃锛了,就慢慢地试验,把铁条往刀刃上一挨,锵锒锒一声,铁条断为四根。他又一想:光试硬的不行,再试试软的,他把手帕拿出来,往空中一扔,挥刀一劈,手帕破分两半儿。再一想:人家不是说宝刀能吹毛立刃吗?我还得试一试。他把自己的大辩儿拿过来,将发梢儿放到刀刃上,轻轻一吹,噗的一声,毛发脱落,再看辫梢儿齐刷刷像刀切了一样。
  智亮一看,果真是把宝刀,赶紧抱刀去见母亲。一见娘,便大喜道:“娘,您得给我祝贺,我得了把宝刀!”“什么叫宝刀哇?”娘不解地问,智亮和娘把得刀的经过讲了一遍。老太太闻听,也乐坏了,道:“这玩艺儿值多少钱?”“唉,这是无价之宝,要它值多少钱,就能卖多少钱,可咱能卖吗?!我就落欢刀,您看还得了这么把宝刀,看来咱娘俩都有造化呀!”老太太乐道:“那好,你去割点肉,咱炖肉吃!”
  智亮上街买了几斤肉,娘儿俩吃了炖肉,又吃了两顿饺子。街坊邻居闻听此事,也纷纷赶来祝贺,智亮一看大家都知道了,干脆就操办操办。当天在家里就举行了一个宝刀盛会,把他们这一趟街的人都请来了。在这些人当中也有会武术的。大伙儿频频举杯,给智大爷贺喜,智亮也喝了个一醉方休。
  书中代言,得了宝物,这的确是个喜事,也难怪智亮大张旗鼓地大庆一番;但是,人见利而不见害,鱼见食而不见钩。智亮就因得了这把宝刀,才引来了杀身之祸。这是后话,暂且不提。
  单说智亮,宝刀得手以后,他又请了几位老师,天天在家里教他刀法。日子一长,他的刀法也练得非常出众了,整个洛阳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,慕名来访者几乎天天都有。
  且说这一年,正好是智亮母亲的六十大寿。智亮为母亲操办了三天喜事。正赶上四月十八娘娘庙的庙会,左邻右舍都来找智亮逛庙会。智亮是个孝子,他打算套一辆马车,把母亲带上一起逛庙会。母亲因几天的操劳,身体恐怕吃不消,就告诉智亮:“儿呀,娘的体力甚弱,我就不去了。你在菩萨面前替娘烧炷香。”智亮一听娘不愿去了,心说也好,便对母亲道:“娘,我给菩萨烧烧香,保佑您老人家高寿!”老太太听罢也乐了:“好好好,儿呀,早去早回!”智亮应声回屋更换衣服去了。
  智亮穿好了新衣服,又把宝刀挎上,这才跟这些好朋友赶奔庙会。
  一路之上,几个人说说笑笑。他们几个把智亮当做圣人,认为他的武艺是天下第一高,他们请教智亮,智亮也不保守,就告诉他们刀怎么练,枪怎么使。对间不长,就到了娘娘庙。
  洛阳的娘娘庙可大了,前后五层大殿,香火极甚。庙周围人山人海,川流不息,摆摊儿做买卖的排出几里地外。很多善男信女,都想来烧烧香,求个顺当。
  智亮和大家穿人群来到庙里,先烧了香,然后又到了正殿。智亮恭恭敬敬地请了香,插到香炉里头,又磕了几个头,心中默默祷告,求菩萨保佑母亲寿高百岁。闲话休提。
  智亮从正殿出来,溜达溜达庙会,嗬,说书的、唱戏的、打把势的、卖艺的、耍狗熊的、卖大力丸的、唱野台子戏的、卖吃喝的、卖布匹的,数不胜数,琳琅满目。智亮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,他在一个摊架上,花一两银子给母亲买了些吃喝,再一看天也不早了,担心母亲挂念,就打算动身回家。
  正这个时候,就听见前面响起一阵阵鼓掌声和叫喊声,简直像开了锅似的。智亮闻听,就是一愣,身不由己,两条腿就朝那个方向走去。
  到近前一看,是个练把势的,这下可把智亮给吸引住了。他们几个人分人群来到里边。
  再一看,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,脸晒得黢黑,皱纹堆积,干巴巴一团胡须,小辫儿在头上盘着,衣服上打满了补钉。地上放着个笸箩,里边有几个铜钱,在笸箩的旁边还放着一支木头枪和一把大铁刀;还有两个小孩儿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,好像没吃饭的样子。就见老头儿在这里边又折跟头,又打把势,一趟拳脚练完,累得吁吁直喘。
  智亮看罢,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。老头喘了半天,冲四外一抱拳道:“乡亲们,小老儿是从山东来的,初次到贵宝地。我带着两个小孙儿,来这儿找我的侄儿,结果他死于非命,侄儿媳妇也改嫁他人。我们爷仨现在欠下店饭钱,怀中分文皆无,只可向大家求帮。我要是手心朝上向大伙儿要钱,觉着于心不忍,谁挣钱也不容易,怎么办呢?我就得拿把势换钱花。我这两下子根本也拿不出手,你们大家就当我耍狗驮子,不必冲我的把势,就冲我这把岁数,能赏我个一文两文,我绝不忘大恩大德!这两个孩子还没吃饭。好啦,闲话少说,现在我再练一趟。”老头说着话,一哈腰,从地上拿起木枪,还不敢使劲抖,生怕把枪头抖掉了,走行门,迈过步,就练了一趟枪。
  智亮一看老头儿这架势,心说:他还真有两下子。看来他并非经常撂地换钱花,可见刚才他说的全是真的。这老头儿是干什么的呢?山东可真是出英雄的地方啊!再看老头儿练完了枪,又把刀捡起来练了一趟。
  这下智亮可开了眼,就见老头身形滴溜溜乱转,一把大刀上下翻飞,呼呼挂风。一共练了六十四路,老头收招定式,把刀往地下一拄,呼哧呼哧直喘粗气,汗珠子顺两鬓直往下滴答。老头儿把刀放下,冲四周一抱拳道:“乡亲们,大家赏我两个钱吧!我求求各位了!”停了好半天,才见有几位向笸箩里扔了几个铜钱。你说这人群里面三六九等,什么人没有?有的惜老怜贫,不管自己爱不爱武术,反正碰上这样的事情了,伸手掏出几个钱,扔进笸箩里头;有的人真是铁公鸡——一毛不拔,无论你说多少好话,练得怎么好,他也不动恻隐之心。
  智亮一看,地上也就是三五十个钱,心说:这够干什么?想到这儿,他伸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块银子,掂了掂足有三四两重,冲老头儿喊了一声:“哎,老人家,我身边带的银子不多,这块给你吧!”话音未落,啪的一声,他把银子扔到了地上。老头儿一看是块银子,高兴得冲智亮就作揖道:“恩公,我谢谢您,谢谢您呀!您算救了我们爷仨的命了!我这把老骨头死不死算个什么?主要有这两个孩子呀!我这点武术哪能值这么多钱?您破费了,我再给您作个揖!”智亮见此,急忙上前扶劝道:“别客气,别客气。把银子收起来吧。”
  老头儿一只手抹眼泪,另一只手把银子揣起来。智亮这人有时嘴长爱问,就听他问老头儿道:“老朋友贵姓?”“免贵姓鲁。”“噢,鲁老先生,那您这投亲不遇,访友不着,怎么办呢?”鲁老头儿长叹一声:“唉,回家呗!”“这儿离山东万水千山,你们爷儿仨就这么点钱能够吗?”智亮关切道。“谁说不是呢!我们只好走一程说一程啦!”鲁老头儿无奈地摇摇头。“那万一要遇上个天阴下雨可怎么办呢?最好还是多凑点钱,以防万一。”智亮提醒道。鲁老头儿苦笑一下,道:“这样当然好啦,可我上哪儿去凑这两钱呢?”
  这时候智亮的邻居小沈子在旁边说话了:“大哥,您光给他钱也解决不了他的困难,因为您囊中的钱是有数的呀!干脆,您练两下子吧!他练没人给钱,您练肯定少不了,这样帮他不是更好吗?”“对呀!”智亮恍然大悟,道:“鲁老朋友,您别难过,我替您练一趟,帮您几个钱。”“我怎么好意思!”老头儿赶忙拒绝。智亮欣然一笑:“没关系,我是本地人,比您好办事。”
  小沈子一看智亮真要伸手,心里这个高兴劲就甭提了,平日他很少有机会看智亮练功,今天百年不遇,真是机不可失呀!他心里说:我今儿个可得解解馋,以饱眼福。想到这儿,他大步来到场子中央,冲四周喊道:“喂,大家静一静。诸位,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。你们认识这位吗?”说着话他用手一指智亮:“他是咱们洛阳本地的人,家住西关里,姓智,叫智亮,他是成了名的剑侠,有真功夫。今天在娘娘庙会上,他要大显身手,帮这位老朋友的忙,望大伙儿助威!”
  他这一咋呼不要紧,马上又招引过来四五百号人。
  再看智亮,收拾收拾衣服,冲四周一抱拳道:“各位乡亲,在你们当中,有认识我的,也有不认识的,刚才我兄弟已向大家作了介绍,所以我也不再自我介绍了。这位老先生出门在外,困在我们这个地方,大家身上也许没带钱,我不能强人所难。这位老先生年龄已大,精力有限。所以我打算帮帮场子,练两套拳脚,各位随便赏,赏多少钱我一文不要,全给这位老先生!”
  鲁老头儿激动得在旁边直替智亮解释。
  就见智亮把刀放在地下,转动身形晃双掌,就练了一趟拳。这趟拳练得可真漂亮,众人掌声如雷,久久不得平息。在人群之中,有内行,也有外行,内行看了真动情,外行看不懂也跟着起哄。再看人们,大把大把地往场子里边扔钱,眨眼的功夫地上就铺了一层。
  智亮冲四周抱拳道:“各位,我谢谢,谢谢了!”然后他一转脸对鲁老头儿道:“老先生,您快把钱捡起来吧。”鲁老头儿乐得手直哆嗦,他赶紧把两个小孙子唤过来一起拾钱。把钱都捡光了,智亮一看,要变银子,也就是五两左右,心说:不够,还得求点。想到这儿,他转身冲大伙儿又一抱拳道:“乡亲们,蒙大家抬爱,赏了不少钱!咱也不光练拳脚,还得练一趟刀,让大伙儿看看。”
  前文书咱说过,在洛阳之内,人人皆知智亮有一把宝刀。现在大家伙儿一听智亮要练刀,个个都喜出望外:“好哇,让我们开开眼,给我们练趟刀吧!”人们呼声四起,气氛轰然。
  智亮一高兴,从地上捡起刀,用大褂擦了擦,轻轻按动绷簧,把刀亮了出来,将刀鞘放在地下,欻拉一晃刀,在人群中打了一道厉闪。哗一阵声响,人群中像开了锅似的,纷纷赞刀。智亮把刀往怀中一抱道:“各位,刀是不错,可惜我练得不好,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,各位也不能责怪,我有多大的力就使多大的劲。请诸位上眼!”
  话音未落,智亮欻的一声,就亮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,紧跟着又练了个迎步坐盘式,欻欻欻,又练了一趟六合刀。要说智亮这刀,练得可真有独到之处,人随刀转,刀带人旋,就像刀山一样,尤其这把刀又亮,练着练着,连智亮的影子也看不见了,只见一团白雾在空中飞旋;再听口外,连一个叫好的都没有。为什么?大伙儿都看傻了,忘了叫好啦。
  智亮接练数趟后,收招定式。过了好半天,人们才叫出好来。小沈子趁热打铁道:“诸位,光叫好还不够味儿,大伙儿得动点真的,快赏钱呀!”
  这回求得的钱可太多了,连铜钱带银子,把地皮盖上有半寸多厚。鲁老头儿感动得热泪盈眶,心说:还是我这两下子不行呀,看人家练得多好哇!老鲁头儿又千恩万谢,爷孙仨哈腰捡钱,捡了满满一笸箩。
  智亮把刀还鞘,问鲁老头儿:“这些钱够了吗?”“够了,够了!用不了,用不了!我不能全拿走,这是您费了半天劲才挣来的,咱得二一添作五!”老鲁头儿认真地推让道。“哈哈哈,笑话!我分文不要。我要想用武术交钱花,天天上这儿来练就得了,怎能从您的身上刮油呢?别客气,您全带走吧!”智亮慨然拒绝。
  老鲁头儿千恩万谢,带着两个孙儿走了不说。
  单表智亮,他一看天也不早了,赶紧同几个朋友起身往家走去。离开娘娘庙,往西一拐,刚走了十几步,就听得背后有人叫道:“智爷留步!”
  欲知来者何人,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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